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廝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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廝磨

清骨在一旁笑得捧腹,心裏暗爽,誰讓你自己剛才把那俏生生的蚯蚓女郎給嚇跑了?

黃蜂女伴覺得自己的左半邊臉有些灼熱,這才發現靳恪正靜靜地看著自己,頓時幹笑兩聲,從嘴裏強對賣花女擠出了一句話:

“不不,我不太喜歡這花,我不要。”

賣花女咬著唇,轉而又凝著希冀的眼神望向看著很好說話的清骨。清骨瞥了眼面無表情吃了顆葡萄的靳恪,雖心有不忍,但仍是對她聳了聳肩,表示愛莫能助。

他雖是個心軟的狗,但深知這群女郎出了舞廳就會化作蟲飛,買花並無用,難道給他們兩個大男人欣賞嗎?況且他荷包空空,也沒這閑錢做慈善。

賣花女從清骨的眼神裏算是明白了,這群人裏做主的是靳恪,他若不吭聲,這生意便做不成。當即微撅著嘴,低聲嘀咕了句“小氣鬼”,轉身失望地離開了。

雖然她的聲音極小,卻是無法逃過靳清二人的耳朵,清骨瞥見靳恪似乎被葡萄噎了喉嚨,用手順了好幾下胸口,頓覺好笑。

“那個穿紅衣的小姑娘!來!這裏!施爺我今兒個心情好,要買束花慶祝一下!”施一羨高揚的音調傳透了整個舞廳,被喊住的賣花女也是一楞,面上遲疑,似乎有些害怕,猶豫不前。

最後在施一羨逐漸變冷的神色中,她壯著膽子走了過去。清骨眉頭一皺,有些擔憂地看了眼賣花女,又望向靳恪,發現他竟如沒事人般忘情地享受著臺上的歌舞,有些無奈,自顧自地留意起賣花女那邊的情況。

賣花女瘦弱的身子站到一幹壯漢面前,宛如一根羽毛一樣,對面的人輕吹口氣,都能將她掀飛。只見她怯懦地道:“先生,這玫瑰花,一個大洋一束。”

施一羨身後眾人突然哄笑起來,而他則含笑上下掃視了她一個遍,語氣輕浮,“我才不要這破玫瑰花,我要的是你這束嬌嫩欲滴的美人花。說個價吧!”

小姑娘家的臉皮薄,哪經得起這樣的調戲?賣花女當即臉嚇得慘白,撒腿欲離開,卻被施一羨身後的壯漢欺身攔住,一臉壞笑地望著她。

清骨猛地身子前傾,就連靳恪也望了過去。正在給金絲眼鏡男倒酒的許衷初也註意到了賣花女的窘境,憂心忡忡地,手一抖,將酒給灑出了杯沿。

他連聲道歉,金絲眼鏡男卻擺了擺手,表示不在意。許衷初又情不自禁地瞥向賣花女的方向,金絲眼鏡男也順著他的眼神看去,發現了眾男子為難一個小姑娘的局面,面色有些不豫,顯然也是極不讚同。

施一羨尖嘴猴腮,見賣花女如籠中困獸般神色哀求,他就愈發地興奮,隨即站起身,欲把手撫上那冰肌玉骨,卻忽然被一沈穩的聲音打斷:

“餵,你在那傻楞著幹什麽呢?不是說要給我去拿束百合的嗎?現在我改變主意了,就將就玫瑰好了。”

靳恪一只手搭在沙發靠背上,另外一只搖晃著手中裝著紅酒的高腳杯,神情慵懶地對著賣花女說道。清骨大感意外,怎麽也沒想到一向冷言寡語的他會插手。

許衷初與金絲眼鏡男皆是吃驚地看向靳恪,顯然也沒有料到他會相助。

施一羨的好事被人給破壞了,面色別提有多臭。賣花女身子如篩糠似地抖了起來,腳下發軟,不敢置信地望向靳恪。

靳恪語變嚴厲,“還不快送過來?”

賣花女猶如在深沼中抓到了一根浮木,跌跌撞撞地朝靳恪這邊跑來。

施一羨身後的人再欲阻攔,卻被他給擡手制止住住。他陰鷙地望向靳恪,見其淡然間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,原本被怒氣沖昏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。

他自己也是做舞廳生意的,心知平日裏閑著沒事來舞廳尋歡的公子哥們大多背景不凡,是否需要為了一個賣花女與這些顯貴人士起爭執,他得好好斟酌一番。

施一羨腦中尋思著,身子坐了下來。可是!沙發卻沒有如期地接住他的屁股,在眾人始料未及中,摔了個底朝天!

“他娘的!是不是你這個小兔崽子把大爺我的座位往後移了?”施一羨惱羞成怒,一巴掌猛地拍在站在一旁的跟班腦袋上。眾人一瞧,施一羨所在的沙發位置,確實是變了。

賣花女聽到後面的咒罵聲,嚇得腳步更急了,生怕施一羨遷怒到她的身上。而遠處的金絲眼鏡男瞧見了施一羨的洋相,撫掌大笑出聲,許衷初也直覺解氣,嘴角揚起嘲弄的弧度。

靳恪卻渾身一震,責怪地看向清骨,“不是說過不準隨意動用巫術嗎?”

清骨發懵,高呼冤枉,“我沒用巫術啊!”

“剛才施一羨的沙發被挪動的瞬間,我分明感覺到了巫氣……”靳恪的聲音忽然頓住,與清骨對視了一眼,靳恪心驚:不對,這巫氣有些熟悉!與死者身上遺留的一樣!那兇手竟然在現場!

賣花女氣喘籲籲地跑到靳恪面前,心裏有萬千個感謝想要說出口,終是匯成了一句,“這位先生,剛才謝謝您了。”

到底是誰?靳恪不作聲色地將在場的眾人掃了一個遍,就連一直在角落裏沈默的馮思卿,此時面上都露出了解恨的神色,為什麽每一個人,都像兇手?

賣花女微怔,沒想到自己由衷的謝言會被他給無視。眉頭微蹙,這人怎麽從一開始就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,好不容易產生的好感,剎那間不翼而飛了。

她不想再與他過多的糾纏,將手中的花遞到了他的面前,尊敬道:“喏,這是你要的……”

“咚……咚……”

忽然,腦海裏又想起了那道遠古悠長的鐘聲!賣花女咬牙,心道:該死!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鐘聲了,她曾經問過別人,這聲音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。而且每次響起時,她的腦袋就頭疼不已。

這次的鐘聲更是愈敲愈急,仿佛要將她的腦袋炸開似的,頃刻間天旋地轉起來,她再也顧不得握住手中的鮮花,雙手捂緊頭部,低呼出聲,如弱柳般往地上載去。

靳恪也被她突然間的異樣給嚇到,下意識地將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扯,沒料到她昏眩起來,身上哪還有半分的力氣站穩,歪歪地坐在了他的身上,順帶著沒骨頭地窩在了他的懷裏。

清骨瞬間瞪大了眼睛,眼前香艷的景象,已經比兇手在現場的這件事更讓他驚訝了。

“你……你沒事吧?”靳恪何曾和女子這般親密過?發現她的神情痛苦,以為她是急病發了,語氣僵硬間,仍紅著臉擔憂問道。

腦子亂成一鍋粥的賣花女哪有餘力回答他的話,雙眸緊閉,急促地喘息著。一股清香環繞鼻尖,鉆入了她的腦中,鐘聲似遇到克星般徒然驟減,讓她緩了口氣。

她情不自禁地摟上他的脖子,貪婪地汲取他耳畔間的清香,腦子裏的痛楚漸漸遠去。

靳恪的脊背挺直,不敢動彈半分,脖間被她呼出的熱氣撓得癢癢,胸前緊貼的兩處嬌肉更是讓他忍不住戰栗。一股異樣的感覺由下而上直達他的神經深處,身心一片空白,他摸不清那是什麽感覺,算不得討厭,卻又讓他忍不住想要逃避。

懷中的那人仍不知羞地在他頸間蹭了蹭,柔軟的雙唇不可免地劃過他的皮膚,他頓時一個激靈地站了起來,猛然將她往旁邊沙發上一推,為了掩飾自己眸間的慌亂,埋著頭大力地撫著身上袍子的褶皺。

賣花女被他這樣一折騰,手被沙發皮料磨得生疼,瞬間清醒了過來,半躺在沙發上,搖了搖頭,試圖緩解腦中的餘痛,卻忽然思及靳恪剛才的動作,似乎很嫌棄她的樣子?

她不滿地擡頭望向他,剛好與他心虛的偷瞄來了個對撞。幸虧舞廳的燈光昏暗,完好地將他面上的燥紅隱蔽了幹凈,他盡量讓聲音顯得鎮定:

“我不喜歡與別人挨太近。”

賣花女:??當你是國家總理呢??還怕被暗殺??

他發現她的面色因著他的這句解釋,越來越黑,有些無措,他沒想到自己隨意地一推,卻沒掌握力道,弄成了“扔”的局面。終是抵不住心裏的酥麻,他將其自動歸結為愧疚,向她伸出了一只手。

清骨的嘴巴張得老大,因著對靳恪性格的了解,受不了外人的親昵將其推開,毫不意外,完全就是他的作風。可是事後卻對她伸出了手,這才是讓他震驚的所在。靳恪這樣可是在變相的道歉啊,能做到這點,當真是他的極限了。

賣花女並未扶住他的手,而是楞神地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看他,就算是作了最樸素的打扮,一身蒼黑的長衫將他盡隱在暗中,卻仍清晰可見他直挺的傲骨,一如春日裏破土而出的青竹。

她的目光從他剛正的唇角滑向英挺的鼻梁,驀地在他的瞳孔處怔住。清澈如白水鑒心,所有在他面前的罪孽與邪惡都無所遁形。

該是怎樣沅芷澧蘭的人,才能有這樣心跡雙清的眸子?她唇角微翹,只可惜,是個爛人。

她不顧他僵在原地的手,自己撐著手臂坐了起來,拾起地上的幾束花,拿出其中一束塞到他的手中,眉眼都不擡地丟下了一句話,“這花送你,就當是對你剛才出手相救的答謝。”

靳恪被手中玫瑰莖部剌得微痛,還不待他有任何的反應,她就已經利落地往舞廳外走去。

路過施一羨等人時,取笑聲如排山倒海般襲來,顯然也是認為她被靳恪嫌棄了。

她來不及羞惱,也顧不上和擔憂著向她走來的許衷初說上話。在離開了眾人視線的那一刻,她的眼中迸發出了寒霜。

“那人竟然是……警察。”賣花女的別有深意地呢喃道,“要不是碰巧坐到了他的身上,還當真難以察覺。他右腿上,分明別著把槍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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